林意歌不愿风轻轻遭受任何非议,便提议要自曝身份,维护大师姐的名声。
风轻轻唇角上扬,摸了摸小师妹的头,才道:“不必。”
林意歌想争辩几句,却见风轻轻淡定地从纳戒之中取出一块极品留音珏。
冰蓝之光一闪,留音珏被灵力激活,其中留存的声音也随之响起。
声波如有实质,泛起无形涟漪,层层扩散。
“何事?”风轻轻的声音冷冷的,好似淬了冰。
男人说道:“今年大旱,颗粒无收,又有州官酷吏,苛捐杂税,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!请仙长看在先祖对归一派祖师的一饭之恩上,收我入派修仙,好叫我养活妻女,不至于断子绝孙!”
女人只低声附和道:“请仙长成全。”
接着便是两人此起彼伏却没太大诚意的磕头声。
过了好一会儿,大约是验过血脉了,风轻轻的声音再度响起:“鸠占鹊巢?”
“仙长容禀,是内子的先祖曾与归一派开山祖师结缘,有信物为证!”男子急忙解释,催促起一旁的女人,“你愣着干什么,还不赶紧把东西拿来给仙长过目……”
男人话还没说完,头颅便落了地。
“仙长……仙长饶命!啊对……信物……我有信物!”女人惊恐道,一阵窸窣过后,“仙长、仙长请过目!”
一片静默过后,女子似乎情绪稳定了些,缓缓说出自己的请求:“贵派祖师曾欠下小妇人先祖一个人情,小妇人不敢挟恩图报,只想请仙长赐一点仙缘,以便小妇人抚养幼女、延续先祖血脉。”
风轻轻干脆应承道:“好。”
紧接着又是一颗头颅滚落,房屋烧毁倒塌声不绝于耳。
……
看着留音珏重新陷入沉寂,林意歌和屠百草都随之沉默了。
男人显然不是猎户血脉,鸠占鹊巢,诓弄大师姐被杀,尚可理解。
女人毋庸置疑是猎户后裔,那时所言所行也合情合理,并无冒犯之处……似乎没有十足的杀她的必要?
难道大师姐只听了女人那最后半句?
风轻轻看出两人的疑惑,回想起那对夫妻所作所为,禁不住蹙眉,勉为其难地开口解释道:“祭血者,林意歌;践诺者,风轻轻。”
这句话紧随着留音珏戛然而止的声音,传遍了整个青阳郡,传向九州四海,传入每一个看到那留影璧中影像的修士耳中。
依照留音珏所录,风轻轻行为并无半分不妥。
仙凡一诺,原本就是要凡人血脉传承者焚香祭血并出示信物,修仙者则需践行诺言。
一开始用的便是林意歌的血,彼时饱受暴力摧残还被放了血而昏迷的林意歌,只想活下去罢了。
阴差阳错之下,那一点仙缘,也就落在了林意歌头上。
屠百草手中记录大长老渡劫感悟的玉简,内容早已换了成归一派开山祖师那波澜壮阔的一生。
也就是归一派开山祖师为人实诚,才许下这仙凡一诺。
若换作天衍剑宗的修士,那多半是大恩似仇,直接杀了,一了百了。
屠百草一边往玉简中添加注释,一边对林意歌与风轻轻说道: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,大师姐这样激活留音珏澄清加上那一句解释,足够了。再者说,人嘛,忘性大得很!那些年修士们津津乐道的‘邬兰真人的伴侣们’,现在谁还记得他们的名号?”
屠百草没说的是,就算风轻轻自证清白了,想要泼脏水的,还是会想方设法添油加醋、制造流言。
林意歌只好作罢,自我安慰道:大师姐向来不在意这些,要不然,山海界哪还有这么多犯口业的修士!
她这个小师妹若太过在意,反而会让大师姐也在意起来。
风轻轻轻咳一声,示意几人抬头。
二人一妖齐齐抬头,只见一团奇特的漏斗状劫云正在缓缓成型,劫云的尾巴望不到头,似乎连接着传说中的天外天。
林意歌与屠百草的注意力多数被大长老的雷劫所吸引,因而没有注意到这团悄无声息汇聚而来的劫云。
这会儿看到,皆是一惊。
陆九很快接受了,爽快开口道:“风掌门放心。那诛仙大阵被破,我刚刚又突破了一个小境界,在天衍剑宗山门内护着他们两个,不成问题。”
屠百草顿了顿,勉强笑道:“怎么就要飞升了,那玉蟠山秘境围杀小师妹的主使都还没来呢?”
说着说着,屠百草想到了大长老攻击自己时那道土黄色的通天剑气。
他转头看向大长老,开始寻思要怎么给这老东西的心魔劫加点难度。
林意歌则有些不知所措。
虽然心中早有预感,也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,但真到了这一刻,林意歌还是跟将要离巢的鸟儿一样,慌乱不已。
风轻轻将满心茫然的林意歌招过来,将一块黑色多孔的方形石头放在了她手心。
那物刚入手,一道灼热的烈焰径直侵入经脉。
经络上那些因不断锤炼肉身而产生的赘余之物,都被这道烈焰舔舐殆尽。
烈焰顺着经脉,直烧到了灵根处。
先天之气转化而成的灵根中国的杂质,也被这道烈焰点燃,剧痛蔓延全身。
正疼痛难耐,一道冰寒气息从手心侵入了经脉,沿着烈焰走过的路,抚平每一处的灼痛。
林意歌能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的灵根正变得更坚韧更光滑,没了阻力,修炼速度便能更上一层。
之前修炼,运转灵力一个大周天的时间,这会儿估摸着能多走半个大周天。
好半天,那道烈焰才烧无可烧,分散成豆大的一群,缩回了手心石头的小孔里。
烈焰褪去,风轻轻也撤回了冰寒灵气。
林意歌定睛一看,见那石头上的每一个孔洞都在散出橙色的光芒,让人想到乌云盖日时,霞光透过云层间隙洒落下来的景象。
“这块麻麻赖赖的黑石头,难不成就是天衍剑宗的镇宗之宝,上古至宝之一的青玄霞宝?”
屠百草问出了林意歌心中所想。
风轻轻点头确认,转手又取出了一件由九节狼皮制成的御雷灵甲递给陆九。
陆九愣愣接过,就看到风轻轻将一支宝光隐现的归灵玉笔递给了屠百草。
……
林意歌与屠百草对视一眼,大师姐这是……在天衍剑宗的宝库里逛上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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